“刻著一匹馬？這就是了！”夜蘭有些激動地說，“你自然記得八卦所象征的八種自然界物質，也記得其各自所對應的方位。那你還記得它們每一個的圖騰嗎？”

“記得呀，乾為馬，坤為牛，震為龍，巽為雞，坎為豕，艮為狗，兌為羊。對呀，這顆珠子上隱約雕刻著的簡單圖案，正是馬——也是乾的圖騰呀！”

夜蘭又恢覆了平靜神色，說：“是的，我們千辛萬苦要尋找的八卦陣法之一乾陣，就在這裏。”

“那好，我現在就毀了它。”海曇對著那顆巫術佛珠一擡手，她的指尖出現一片刀刃形狀的火焰，那就是她最精深的巫術——焰刃，但焰苗甫一觸及那顆珠子時，它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強烈的光芒來，接著海曇整個人被一道極大的力量擊打開來，她飛向大門，撞在開著的門上，“嗵”的一響，然後又跌落在地上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夜蘭趕緊走過去。

在她扶起摔在地上的海曇時，另一個人匆匆趕到了，正是那個年輕的僧人，明闌。

他緩緩行了個禮，說：“兩位施主，這裏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
海曇忍著被劇烈擊打又接連摔打的疼痛，說：“沒事沒事，我不過是爬到佛像上去掃灰塵，結果腳一滑給摔下來了。”

明闌說：“佛像距離大門約一丈遠，施主從佛像上摔下來，不是直接掉在佛像座下，卻飛出一丈外的大門邊，著實蹊蹺。”

海曇說：“我為了報答你們的收留之恩而自願幫寺院打掃衛生，又因為打掃佛像上的灰塵而摔著了，你不但沒有一句感謝的話，反而還在質疑我，都說什麽‘出家人以慈悲為懷’，我看你就沒有一點慈悲心腸。”

明闌說：“施主，佛像非常潔凈，無須打掃，你為何要多此一舉？”

海曇想了想，迅速說：“不打掃怎麽會潔凈呢？”

明闌說：“寺院的衛生，每天自然都有僧人輪流打掃，不需要勞煩兩位施主。如果兩位施主有什麽困難，不妨直說，倘若我能夠幫得上忙，一定盡力。請勿每天做出許多蹊蹺又讓人啼笑皆非的事。”

海曇正欲爭辯，夜蘭說話了，“明闌師父，請問這寺院有多久歷史了？”

“不多不少，建寺正好一百六十二年整。”

“那麽這佛像，建成有多久了？”

“也是一百六十二年。修建佛寺的同時，山腳下的工匠們也在夜以繼日雕刻這座巨大佛像，佛寺建成後一個月，佛像也雕刻成功，然後他們再將它運上山來置放在寺院正殿裏。它們所經的歲月，幾乎相同。”

“那麽我想問一下明闌師父，這串念珠裏有顆珠子為什麽與別的珠子不一樣？”夜蘭將手指向那顆她所感知到氣息不同的念珠處。

明闌看著那顆顏色略深的珠子，誠實地回答：“原來兩位施主是為此而來，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意欲何為，但恕我無法回答你們的問題，因為我來這寺院的時間不太長，並不知道這串佛珠一開始是什麽樣，也許一百六十二年前，匠人們在雕刻這座佛像的時候，念珠便是如此模樣。”

“不可能一開始就是這樣。”夜蘭緩緩搖頭，“一座宏大的佛寺裏的一尊金制佛像，工匠們在雕刻的時候必是小心謹慎，不出紕漏。而且佛像制成，還有督工以及虔誠的佛徒們，怎麽可能讓如此完美的佛像出現瑕疵呢？”

明闌說：“恕我依然無法回答施主的這個問題。”

“好啦好啦，你先走吧。”海曇急忙說：“我們不會再問你一些特別難回答的問題了，只是我說過要幫你們寺院打掃五天衛生，就要言而有信，五天之後，我們自然會走。”

待明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時，海曇說：“此珠正是我們要尋找的八卦陣之一乾門，這個問題已然確定無須再質疑，然而如何毀滅它，從而攻破乾門，我認為須得借助他人之力。因為剛才你也看到了，我一靠近它時便受到如此強大力量地攻擊，可見這顆珠子裏隱藏的巫術極為強大，而且這力量似乎與我們的力量相沖，所以我覺得與其苦苦思考毀滅它的良策，不如假借他人之手來完成這個任務。”

夜蘭反問：“那麽，你覺得應該借誰之手？”

“如今身在寺院，當然是借僧人之手了。”

“想必，你已經選定目標了吧？”

海曇微笑，伸手朝明闌離去的那個方向一指。雖然夜蘭完全看不到，但她感覺到了海曇衣袖拂動時的一小片風，敏銳的辨別能力使得她迅速明白了海曇的意思，“你是說，借明闌師父之手？”

海曇笑靨如花，“是的。”

夜蘭不解，“那麽剛才他在這裏時，你為什麽不請求他的幫助呢？”

海曇說：“這是宮廷勢力紛爭，他一個出家人，自然要極力避免卷入其中了，若直接請他幫忙毀壞這顆珠子，他必不會答應幫忙。原因有兩點，一是出家人只會化解紛爭，不會惡化紛爭，二是佛像與天籟殿共存了一百多年歲月，是他和全寺僧眾們的信仰所在，他必不肯輕易去傷害它半分。”

夜蘭問：“那麽，你打算如何借他之力呢？”

“當然是用計策了。”

“什麽計策？”

海曇沒有直接回答夜蘭的問話，而是答非所問地理了一下臉側的一縷長發，眨了眨明如秋水的眼睛問她，“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？”

夜蘭滿心期待地等著海曇所謂的計劃，聞聽此言，頓時極為嫌棄地轉過身去。

看夜蘭的臉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，這個女子的性格清高孤僻，跟她截然不同，但海曇有海曇的驕傲，同為“明”裏的一員，她不可能總是接著另一個的氣，於是她故作驚訝地說：“噢，我忘記了，你眼睛看不見，關於‘我長得美不美’這個問題，你也無法發表看法。剛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，我準備使用的計策，沒錯，就是‘美人計’了。”

夜蘭冷笑，“對僧人施用美人計，虧你想得出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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